10月26日，国家卫生健康委医政医管局发布《互联网诊疗监管细则（征求意见稿）》（以下简称《细则》），意见稿从医疗机构监管、人员监管、业务监管、质量安全等多个方面，对现阶段的互联网诊疗提出了全新要求，旨在进一步规范互联网诊疗，促进互联网诊疗服务健康发展，保证医疗质量和医疗安全。
在业内人士看来，在经历了野蛮成长之后，互联网诊疗行业将步入强监管时代，对以药品电商为主的互联网医疗平台而言将是一道考验。
1、疫情催化之下，互联网医疗迎来了爆发式增长，据国家卫生健康委数据显示，截至2021年6月，我国互联网医院数量已超过1600家。野蛮生长的背后，行业也存在不少问题。请您谈谈，此时《细则》的发布，是否意味着互联网医疗行业发展政策正在收紧？对行业有何现实意义？
老郑：行业监管措施的出台意味着互联网医疗从野蛮生长期进入合规监管期，《细则》所有的监管措施都是基于现有的针对医疗机构的法律规范。在法律规范下，对于疾病医疗和基本健康保障构建起来的系统，也应用到互联网医疗上，能促进行业健康有序发展。这也标志着监管机构对互联网医疗的彻底认可，给与互联网医疗和实体医院一样的法律保障和规范。
2、此前，曾有媒体曝光部分平台出现人工智能虚假审方、秒开处方等问题。对此，《《细则》明确规定，医疗机构应当对开展互联网诊疗活动的医务人员进行实名认证，确保医务人员具备合法资质。请您谈谈实名认证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其能否达到预期效果？
老郑：目前很多医生接诊的场景下，采用AI软件智能聊天、套用固定话术的情形将会被规范，而取得二类医疗器械注册证的数字疗法APP可能会大行其道。这对患者来说极端不负责任，完全是为了销售药品，逃避处方药销售要求。实名认证把这个责任主体明确到互联网医院，这对于在多个平台看诊的医生如何多点执业备案有待于进一步的规范，同时也从执行层面给予监管依据。
3、医疗机构开展互联网诊疗活动还应严格遵守《处方管理办法》等处方管理规定，加强药品管理，禁止统方、补方等问题发生。医疗卫生人员的个人收入不得与药品和医学检查收入相挂钩。据您观察，互联网医疗领域“以药养医”情况是普遍存在吗？对于由医药电商开设的或关系密切的互联网医院，此政策真正能否落地？“以药养医”是否仍会变相存在？
老郑：以药养医在目前的医疗环境中还是比较常见的，在行业内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潜规则。很多互联网平台因为其数据闭环，在后台就能轻易得到医生处方信息，方便统方，而且准确性和便利性极高。此政策落地有一定难度，还需要监管部门的严加管理。在目前医疗环境下，以药养医将会长期存在，随着集中采购深入和三明模式的推广，以药养医会越来越少，但是也不会完全杜绝。所以以药养医和互联网医院是否统方关系并不是很大，禁止统方只是治标不治本。
4、对于备受关注的“复诊”，《意见稿》要求，患者就诊时应当提供具有明确诊断的病例资料，如门诊病历（包括医嘱、处方等）、住院病历、出院小结、诊断证明等，由接诊医师判断是否符合复诊条件，并采集证明患者已经确诊的纸质或电子凭证信息。业内认为，这和实际就诊场景不符合，建议修订复诊证明范围或对互联网诊疗的疾病实施分类管理。对此，您怎么看？对于复诊，你有何建议？
老郑：此次《细则》并未对复诊进行限制，而是划定了一个更大的范围，即：由医生判断是否符合复诊条件。如果说《细则》的其他条款强调的是更严格的监管，那么，复诊体现的则是更宽松的开放。现实中理应由医生来灵活判断复诊条件，而非制定固定的标准，此次新规充分尊重了医生的决策权。值得注意的是，医生获取病人资料的途径不只包括图文对话、视频聊天，现实中还可能通过电话交流，这也应作为获取病人资料的途径之一。
5、《细则》也对线上平台的医疗质控提出更高要求，即“就诊患者的电子病历信息，诊疗过程中的图文对话、音视频资料等应当全程留痕、可追溯，保存时间不得少于15年, 由依托的实体医疗机构开展线上线下一体化质控。”线上线下的一体化质控，将对线上、线下医疗机构有怎样的考验？
老郑：电子病历系统是互联网诊疗的标配。要求互联网诊疗产生的电子病历信息，要与实体机构电子病历系统共享，开展线上线下一体化质控。这将推动医疗机构普遍采用电子病历，因为只要参与了互联网诊疗，必须要有电子病历系统，如果线上采用了电子病历，线下没有对应的数据共享，不但工作量大到不可操作，而且也不符合监管要求。线下功能一键打印即可完成，也大大降低了医生的工作量。
6、10月29日，平安好医生（01833.HK）的股价暴跌14.94%，11月1日开盘后，该公司股价再度大跌9.51%，收盘报价34港元，跌幅10.17%。1日，阿里健康（00241.HK）的股价跌幅也达到8.14%，报收9.03元。在您看来，股价下跌是否与《细则》有关？《细则》将会对第三方平台有何影响？
老郑：互联网医疗平台经过多年发展，逐渐形成了“卖药”和“看病”两条路线。平安好医生就是起步于问诊，繁荣于电商。监管细则正式出台后，AI技术代替医师接诊将被明确禁止。《细则》规定接诊前需进行实名认证，确保由本人接诊。其他人员、人工智能软件等不得冒用、替代医师本人接诊。平安好医生一直将AI技术作为服务亮点。平安好医生的AI辅助诊疗，包括重症监控、合理用药监测、医疗安全监控和智能辅助问诊，其中最主要的作用就是辅助问诊。互联网医生接诊实名制，意味着未来互联网医疗平台的竞争将是医生资源的竞争。这将大大提高互联网诊疗平台的成本。
7、随着行业进入强监管时代，对以药品电商收入为主的互联网医疗巨头们而言，如何找到合适的盈利模式成为一道难题。对此，您有什么建议？
老郑：互联网医疗巨头们主要是做药品的生意，重点并没有放到医疗上。医疗只是服务卖药的一种手段而已，他们只是更注重互联网+药。因为医疗是短板，诊断和检测主要是集中在医疗机构。所以对互联网巨头而言，我的建议是既然干不过公立实体医院，不要和公立医院硬碰硬，因为公里医院背后是整个国家财政支持。互联网医疗巨头想生存，就要差异化竞争，做医疗细分市场的定位，或者依附于公立医疗机构，做服务。
8、最后，请您预测《细则》距离落地还有多远？在落地的过程中，还存在什么的难题？相关部门和企业又该做出怎样的努力？
老郑：《细则》已经出了几个版本，征求了很多次意见，因为各种原因一直落地难，但是这次不一样。过去几年，尤其是新冠疫情出现后，互联网医院经历了狂飙突进的大建设时期，以互联网医院为支撑点的各类新业态层出不穷。但是互联网诊疗也逐渐暴露出问题，比如医师执业资质瑕疵、先药后方、替代医师接诊等等，负面舆论频频出现。这些问题已经比较迫切，本次《意见》基于解决现实问题，相信年内很快会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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