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养结合服务从“有没有”向“优不优”转变，破题关键在于纾解人才之困。围绕引才育才，全国医养结合示范县（市、区）、示范机构不断探索新的路径。

人才投资是一项长期工程，在短期内难有回报，这令许多医养结合机构管理者在人力成本测算上不免踌躇。
    

南京江宁沐春园护理院副院长李咏阳坦言：“实践证明，人才投资的回报或许不能很快显现，但盲目压缩人力成本，负面影响紧随而来。”
    

南京江宁沐春园护理院由江苏省老年病医院（南京医科大学附属老年医院）通过公建民营方式进行整体运营和管理。自成立之初，护理院严格按照1∶0.8的床护比标准配备护理人员。在此过程中，该护理院曾一度考虑到运营成本过高，尝试优化排班缩减人力，但结果是，由于护理人力吃紧，患者家属的投诉不断，入住满意度无从保证。
    

“此后，我们打消这一念头，坚持1∶0.8的床护比。”李咏阳说，入住老年人的普遍认可和口口相传，使入住率长期稳定在90%以上。该护理院运行到9个多月时，已能实现收支平衡。
    

该护理院现有医生15人、康复治疗师5人、医技人员2人、护士59人、护理员121人。维持这样的人力配备，需要引得来人、留得住人。李咏阳认为，在人才招聘上，不能追求“一步到位”，许多知识与技能要靠从业人员在入职后学习掌握。尤其是招聘医疗护理员，门槛不宜过高，只要对老年人有爱心、细心、耐心和责任心，即便学历低些、经验少些也没关系。
    

在招聘医护人员上，李咏阳也有心得：“最开始，我们倾向于年轻从业者，但年轻人工作几年后几乎都选择了离职。于是，我们将目光转投于退休医护人员。这些高年资从业者加入后，机构人才队伍稳定性明显增强。”这与国家政策倡导不谋而合，2022年7月，国家卫生健康委等11个部门联合印发《关于进一步推进医养结合发展的指导意见》，提出支持医务人员特别是退休返聘且临床经验丰富的护士到提供医养结合服务的医疗卫生机构执业，以及到提供医养结合服务的养老服务机构开展服务。

当前，部分医养结合机构从业人员存在基础薄弱、技能欠缺等问题，入职后需接受专项培训，实现能力重塑。
    

上海市金山区众仁老年护理医院下设东林养老院，该养老院医疗护理员的招聘录用、培训考核未委托第三方机构托管，而是由医院直接管理，目前院内与医疗护理员相关的管理制度已达15项之多。众仁老年护理医院副院长徐英表示：“应聘者多是来自金山区邻近村镇的务工人员，他们文化程度不高、照护经验有限，只有接受系统且专业的培训，才能胜任这份工作。”
    

为此，众仁老年护理医院建立护理部—护士长—责任护士三级培训网络，开展分层次、分阶段、多形式的系统化培训，并根据医疗护理员的岗位职责、工作内容编制培训考核教材。“所有新进医疗护理员均须接受岗前培训、岗上带教、强化培训，并在试用期结束后参加综合考核。”徐英说，“通过综合考核并不代表培训完结。每年年初，护理部制定全年医疗护理员培训考核计划，科室根据计划建立医疗护理员考核台账和动态信息档案，形成常态化培训考核机制。”
    

此外，作为上海市最早探索医养结合服务的老年护理医疗机构之一，众仁老年护理医院牵头成立金山区众仁老年护理联盟，累计培训护理员600余人次。
    

专项培训不单面向医疗护理员，对具备专业素质的医护人员同样适用。福建省泉州市晋江市依托晋江市中医院，建立全省首个市级医养结合康养护理实训基地。该基地面向医养结合机构的医护人员及辖区内各基层医疗卫生机构从事医养结合的医护人员开展培训，培训内容包括老年人常见疾病护理、老年人生理心理特点、老年人自理能力训练等理论课程，以及长期卧床患者的清洁卫生及生活起居护理、老年人安全与防护训练等实践课程。
    

医养结合人才队伍不只包括医生、护士、医疗护理员，营养师、康复治疗师、心理咨询师等也需囊括其中。受限于人力成本，一些机构通过向外借力配齐这些专业人员。
    

位于甘肃省嘉峪关市的康乐寿医护养老院，虽隶属于建设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却可提供饮食调养、心理支持等多项康养服务。建设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主任周国庆介绍，营养师为外聘兼职人员，他们每月至少到现场开展1次营养指导，根据老年人的病情特点和营养需求制定特殊食谱；心理咨询师为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职工，在开展日常工作的同时兼职负责入住老年人的心理咨询。

填补医养照护人才缺口，需从教育源头入手，扩大人才培养规模。高等职业教育本科专业“医养照护与管理”，作为国家培养医养结合服务与管理技术技能人才的新专业，已被列入教育部《职业教育专业目录（2021年版）》。该专业的教材由国家卫生健康委老龄健康司组织编写，包括《老年人能力评估》《老年人活动组织与策划》《老年人基础照护知识与技能》等分册，填补了医养结合领域专业教材的空白。
    

在山东省，近5年来新增获批医养健康相关本科专业121个；全省44所本科高校、71所高职院校、129所中职学校开设医养类专业。
    

填补人才缺口，也需从职业路径入手，拓宽人才供给渠道。在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2014年，齐齐哈尔市卫生学校启动建设集医疗、养老、教学、培训于一体的失能老年人康复中心（颐和康宁护老中心）及养老护理实训基地。齐齐哈尔市卫生学校党委书记、校长张丽岩介绍，该校是一所中等职业学校，学生年龄多在十八九岁，仅凭课堂教学无法培养他们作为医养结合人才所需具备的爱心、细心、耐心和责任心。在校内建设一家医养结合机构，就是为了打破这一瓶颈。
    

将教学资源、医疗资源、养老资源有机整合后，该校拥有附属老年护理院、失能老年人康复中心、养老护理实训基地3个功能区。老年护理院既是失能老年人康复中心的医疗支撑，又与养老护理实训基地共同作为学生的实践课堂；养老护理实训基地则成为老年护理院、失能老年人康复中心的人才蓄水池。
    

当学生同时具有学员和应聘者的身份后，该校对于培养方案也做出调整。“学校护理教研室与颐和康宁护老中心共同编写培训教程，使课程内容符合行业需求、产业特色和技术进步现状，并利用校企合作平台将行业企业专家纳入新型教学素材的开发团队，主导、参与课程的项目化教学改革。”张丽岩介绍。
    

“通过产教融合、校企合作，10%的毕业生直接留在附属老年护理院或颐和康宁护老中心工作，90%向社会医养结合机构输送。”颐和康宁护老中心副院长符丽颖说，稳定的生源既缓解了附属医养结合机构人才短缺和流失问题，也促进了人员结构向年轻化、专业化转变。
    

加快医养结合人才输送，还有更多跨界合作的范本。辽宁省盘锦市双台子区鼓励辖区内医养结合机构与高等院校合作，实行学校导师和行业导师“双导师”制，建立平日在校学习、假期助老服务的工学交替实践育人模式。云南省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开远市人民医院与红河卫生职业学院合作成立健康产业学院，培养护理、老年保健等康养专业人才，提供实训、实习、就业平台，并合作开展陪护人员技能培训。